夜读｜丝瓜地里的大侠
常山县义旗村的吉祥彩龙长30多米，需要15个壮汉才能自由舞动。浙江日报图
山里很多人都是拳脚相加。外地的朋友很好奇，是真的吗？当然是真的。这次旅行，我打算去一个叫腰跳村的小村庄看腰跳拳。
村子偏僻，这两个字也很生僻，很难写。这个村子位于浙江省西部常山县新场乡。事实上，它最初被写成“鲁牛”。据1988年出版的《衢州地名志》记载，山高路远。以前交通极其不便，交通只有一条牛路，所以原名“牛路”，后来改为优雅的“蜿蜒”，避免其浅薄。
颜拳并不是指某一种拳法，而是在这个村子里，颜佳、谢佳、李佳、刘佳、颜佳等大牌，家家都有一套代代相传的拳法。经过数百年的学习和传承，这些拳法被统称为“全一”。
一路走来，穿过崇山峻岭和古道，觉义村深山老林，古意盎然。下午，村民们正坐在屋檐下喝茶。他们听说我们是来打听拳脚功夫的，顿时来了兴趣，摆开阵势，给我们表演了一套拳脚功夫。虽然他是个老人，看起来很老，但出拳时却充满了力量和敏捷。
村民说这没什么，这个村很多人都能练几个。
山民为什么要练拳？我觉得无非就是防身健身。路上随便拉一辆山农，就能说几句村子的历史。相传清朝康乾年间，颜氏、谢氏两大家族从江西南丰迁徙至八面山脚下，繁衍生息，定居村落，逐渐形成一个大村落的规模。
据村民收集的颜氏族谱记载，康熙六十年(1721年)，颜、颜世元从江西南丰一古坳迁入。民国三十三年出版的《李族谱》记载，雍正元年(1723年)，李邦庆、李邦修兄弟也从江西南丰迁入。据村民口耳相传，严姓是康熙年间从南丰伯田迁入的。另一大姓谢，据《会稽谢氏族谱》记载，是乾隆年间从毗邻江西南丰的福建建宁迁来的。
“南丰”，这个地名我很熟悉，因为我老家村里也说江西南丰话。相传我村也是从江西南丰搬过来的。
今年3月，我去了柯城区石梁镇马蓬村。这个村是远近闻名的“武术村”。武侠小说大师金庸先生和这个村子有关系。20世纪40年代，由于抗日战争的全面爆发，一些学校逃离战火，陆续搬迁。衢州一中从城市搬到农村，落户马蓬村。1941年，17岁的金庸在衢州一中读书，随学校搬到了马蓬村。他白天在学校上课，晚上住在马蓬村一所闲置的房子里。他在这里度过了难忘的两年。
就是这样一个武术村，马蓬人的祖先也是从江西南丰迁来的，几百年来一直保留着当时的方言。为了避免被邻居欺负，马蓬村的人们世世代代练习武术，并一直传承至今。据说马蓬村人人会拳击，有祖传的“十三太保”，已列入衢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。关于“太保十三拳”的传说很多。金庸在《沾皇族血的剑》中描述的“石梁帮”正在打“马蓬拳”。
我在马蓬村，我觉得当地的口音很亲切。我是300年前的同乡。因此，当我在一七村听到熟悉的南丰口音时，我立刻联想到马蓬村。易建联和同根同源，有着相同的迁徙历史，至今仍保持着相同的武术风格，这不足为奇。南丰话古韵悠扬，咬字清晰，而一汽话精神硬朗，这大概和它僵化的民风武风有关。
眼见为实。我们邀请村民们现场表演拳击。果然一招一式，刚猛有力，左冲右击，虎虎生风。
民间有“南拳北腿”的说法，其特点是重拳少腿，讲究手法，刚柔相济，便于实战。而且在拳法上，很多招式都结合了村民日常生活的特点，比如棍棒、板凳、扁担、柴冲等。，都是农民常用的工具，方便拿的时候可以当武术器械用。你还能想象出扁担和柴冲，但板凳却出人意料——出乎意料的是，正是那条四条腿的板凳，在义和团和农民手里跳了那么多的动作。格、挡、打、撞、顶、扔，有招才能赢，没有招，也有招，一条十几二十斤重的长板凳，在拳击手手里，其实就是这么重的武器。翻阅古龙的《兵器手册》，应该找不到这么简单普通的兵器。从这个角度来说，被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是当之无愧的。
颜家全擅长，套路有五步、七步、连步、单凤晒翅、落地梅花、大小红拳等。谢家全善柔，四两拨千斤。主要套路有珍珠粉，三十六宋江，三角梅花，双峰朝阳等等。几个套路打下来，打一个假想对手300回合，浑身冒汗，强身健体的效果很明显。
坐下来听听村民们的故事。比如严家拳的起源，就是太平天国运动失败后，严家铤而走险收留了号称“金彪”的太平军战士，并为他而死。金彪把自己在战场上的武功传给了颜家的子弟，由颜、颜章水等人代代相传，形成了硬桥硬马的特点。而谢家全，据说是受了一个和尚的指点，招式有少林派的特点，能柔能刚。还有关于感恩，救人于危难之类的故事。可以坐下来聊很久。总之，和武侠有关的故事总是很好听。
功夫和拳术其实不仅仅是功夫和拳术，而是人面对生活时内心的善恶和侠义精神。在周星驰的电影《功夫》里，一个不起眼的皮条客和小卒，可能是身怀绝技的勇士。在一七村走一走，就能看到那些普通人，在水田里割稻子时挥汗如雨的那个，背着两根竹子在山路上艰难前行的那个，扛着一担柴火走远的那个，在丝瓜地里除草的那个。可能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侠客吧。
而日常生活中的琐事，琐碎而沉重，一件又一件压在他们的肩上，让他们的光芒退却，从每个人的身上褪去，看起来灰暗，但这并不重要。习武之人，不以武功为荣。练武只是磨砺了他们的心智，给了他们面对世俗生活的超级耐心和勇气，以及一颗闪亮的心。他怀孕了还不知道。这也让我想起了日本小说《暮光之城》。每个平凡的小人物都有机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刻成为伟大的战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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