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租车之困（中）：乘客体验不佳，司机也觉得苦，问题何在？_上海大调研
[编者按]
曾几何时，出租车是上海的一块“金字招牌”，“穷司机”也是热门职业。白手套、白衬衫、白座套，是很多人对这个行业形象的记忆。
现在开出租车已经不漂亮了，投诉时有发生。上海研究院近日推出“出租车的烦恼”系列报告。上一篇文章重点介绍了虹桥火车站和两大机场拒载现象，尤其是短途出行，更容易遇到打车难。
事实上，近年来，交通执法部门对出租车拒载和载客一直处于高压整治态势。为什么违规行为屡禁不止？
“挑客宰客现象20多年前也有，现在更明显，主要是两个原因:一是出租车生意难做，收入减少，司机不爱岗；二是传统出租车公司在不景气后，畏首畏尾，对违规司机缺乏有效的管理方法。”有业内人士坦言，出租车拒载揽客的背后，除了部分司机职业道德的问题，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。
本文重点关注乱象背后的出租车行业衰落。症结何在?解决问题的办法是什么？下一篇文章会继续探讨。
浦东机场出租车点资料图
你宁愿排队等几个小时也不愿去机场接人吗？
记者在一篇《出租车的陷阱》的文章中提到，出租车司机在机场接客，等上两三个小时是常事。运气不好的话他们等七八个小时也是正常的。队伍那么“长”，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司机苦苦等待？
一些司机坦言，由于网约车的冲击，开出租车挣钱越来越难了。在外面跑四五个小时往往赚不到200元，所以人们在机场排队就是为了赌一张“长途票”。
也有司机直言出租车行业不景气，钱很难赚。“我吃不饱，也不在乎服务质量。”
有了这种心态，个别出租车司机难免会抱怨“短途票”，从而出现挑客拒载的情况。“像我一天至少要挣400块钱，以后的收入都是我自己的。如果排五个小时的队，拉个起步价，肯定有点舍不得，所以有时候会有拒载的情况，而且还要看司机的个人素质。”出租车司机魏师傅这样说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浦东机场对可能收短途票的出租车有专门的方案。
记者从几位司机处了解到，如果从浦东机场出发的路程在22公里以内，返回机场的时间在1小时以内，出租车司机可以按里程拿到一张小票。司机凭此小票，返回后可直接进入候机楼等候区排队，无需去停车场“从零开始”。
即便如此，许多司机告诉记者，他们仍然更愿意接“大单”，行程越长越好。虽然跑短距离可以拿到票，但是送完人回去还得排队。一趟一趟将近2个小时，也很折腾。还不如跑大单省事。尤其是浦东机场，离市区更远，接大单的机会比虹桥机场多。
因此，一些司机宁愿在浦东机场排队几个小时，也不愿在外面取票。“来机场的不确定性至少少了一点。一天三趟，就能赚一点。如果你接到一个大订单，你可以赚更多。”魏师傅坦言，机场排队没那么累，充电、餐饮等配套设施齐全也是一个因素。
对此，上海市出租汽车租赁协会改革创新委员会主任葛磊分析，今年以来，出行市场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回暖，出租车的运营车辆也有所回暖。然而，随着大量网约车的进入，出行供给的增长速度大大超过了需求的增长速度，出租车驾驶日均收入纷纷下滑，司机们纷纷感叹生意难做。目前出租车和在线租车的生意都不是很好。一个出租车司机一天收入六七百，除去成本和房租，生活压力很大。
网约车给出租车行业带来怎样的冲击？
公开资料显示，网约车于2014年左右进入上海，网约车从2016年开始在上海爆发式增长。2021年1月至2022年6月，上海新发放的网约车经营许可证依然快速增长，18个月发放26118张，总量近6万辆。
《上海统计年鉴》数据显示，2010年至2021年，上海市巡游出租车数量由50007辆下降至35317辆，降幅达29%；旅客出行量从63307万人次下降到20176万人次，大幅下降68%。
虹桥火车站出租车点资料图
为什么开出租车不流行？
出租车行业面临的现状，让入行几十年的两位师傅都很难受。
他们认为出租车司机的低收入加剧了拒载和欺骗乘客的现象。此外，缺乏正规培训，就业门槛低也是原因。
季师傅直言，“归根结底还是收益太低。时隔近30年，收入基本没有变化。我现在在休息，一个月还是5000-6000，也是租房的平均月收入。”
季师傅也给记者算了一笔账。有一天，他要交420块钱的钱，加上煤气和社保的费用，这样一天至少赚600块才不亏。
记者采访多位出租车司机发现，月入过万也是建立在长期运营的基础上。一些收入较高的司机表示，每天运营15个小时，一个月休息两三天，“简直绝望”。
“出租车司机已经从一个光鲜亮丽的职业，一个我曾经引以为傲的职业，变成了一个人人都可以谈论，司机随时可以放弃的职业。”季师傅已经租了近30年了。谈起这些年的变化，他既难过又无奈。
1994年，吉师傅正式入行，行业有一定门槛。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，办了上海户籍，初中学历。“当时我要戴白手套，坚持坐白色座位。座位要一尘不染，检查人员碰不到一点灰尘。”季师傅还记得第一个月工资五千多。“当时这个收入超过了很多在企业工作的人。”
2000年，季师傅花28万在上海买了一套房，2012年又买了一套房。“买两套房子的钱主要是靠租房赚的。当时介绍我租的。”季老爷叹了口气，道:“现在没人问了。上海本地年轻人没几个想开出租车的。”
2015年前后，季师傅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职业没有以前那么吃香了，身边的很多同事和同行纷纷转行。社会上对出租车司机的负面评价多了，他开始感到沮丧。“年轻点的开公交车，老点的开环卫车，还不如开出租车挣钱，而且现在开车收入普遍比我们高。”
出租车司机张师傅从业20多年，入行时严格的培训和较高的就业门槛也让他印象深刻。
这几年他发现训练和管理都没那么严格了。“公司首先要的是先开空车，培训只是走个形式。”
事实上，挑客户、骗客户的现象已经存在20多年了。“只是现在觉得更认真了。”张师傅总结说，归根结底，有四个原因。第一，司机收入降低。二是司机入职后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培训，服务意识和观念淡薄。第三，准入门槛太低，司机不珍惜。第四，在线租车的冲击。
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(CIIE)保障车辆资料图
虽然司机也有苦衷，但这能成为降低服务质量的理由吗？
出租车司机钱师傅认为，频繁在机场排队不可取，说明司机本人不够勤快。“灵活且平时有积累的司机，一般都知道什么时间段哪里会有生意，大部分都是懒司机，老是在机场蹲着。”
张师傅还表示，其中的艰辛和不易可以理解，但拒载、挑客、“价买”有违职业道德。“我们很多老司机都明白生意不好，我们没必要拿乘客出气。既然选择了这条线，就要做好服务，服务好每一位乘客，认真做好每一个差异。”
乘客体验不好，出租车司机也觉得苦。如何擦亮过去的“金字招牌”？我们将在下一篇文章中继续讨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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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：陈悦图片编辑：蒋立冬校对：张艳